宋思迪半夢半醒間，連眼睛都睜不開，便瞇著眼，說：“有什麽問題嗎？童雅柔給的，聽她說是尹嘉玉給她的。”

電花火石瞬間在連淳腦海中綻放，他突然想通了很多問題，但是也有很多疑點和問題需要證實。

他讓宋思迪先睡，自己卻躺在被窩裏一夜沒合眼，都是在想宋思迪她們這段時間的經歷，但是毫無進展。而且根據對龔蕓、龔啟林死因的推斷，尹嘉玉完全不可能扯進來。

他只好等天亮之後把自己的想法跟宋思迪說了一遍。宋思迪聽了他的話，這才發覺，這蚊香確實不對勁，藥效太強了。一般來說，她們碰到的事情雖然比不上命案那麽嚴重，但也足以讓當事人心慌意亂。可她們卻在這些天裏，安然入眠，沒有受到任何驚擾，就連那個變態的來去都完全沒有感覺。

有了這些蚊香，一切就全部說得通了。宋思迪內心震驚到極點，謹慎地問：“你是說，尹嘉玉就是……”

連淳趕緊打斷她：“先不要這麽快下決定！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，也有可能不是他。”

宋思迪望著連淳：“你們掌握的信息？”

連淳聽到“你們”這兩個字的重音有點慌張，難道他暴露了不該暴露的？正在糾結要不要把一些機密告訴宋思迪的時候，宋思迪又問：“你們怎麽知道他不是？”

連淳看她重點在後面的“信息”兩字上，這才松了一口氣，說：“很多時候，兇手或者說嫌犯，不會讓自己直接介入現場。就像童雅柔一樣，這蚊香也有可能是別人給尹嘉玉的。再說，我們還需要再檢測一下蚊香的成分，確定是不是真的有迷藥的成分。”

宋思迪聽連淳分析得頭頭是道，覺得他說得確實很有道理。

“我們現在客觀地評價一下，你說說你對尹嘉玉這個人了解多少？”連淳又問。

宋思迪搖搖頭：“沒多少。平常就是路上碰到，因為他和雅柔很熟，所以我也會跟他打招呼。”

連淳耐心接著問：“那你對他這個人感覺怎麽樣？”

“感覺？”宋思迪看了連淳一眼，他正微笑著鼓勵她繼續說下去，她便興奮地說：“對了，我老覺得他這個人很古怪，給人一種陰惻惻的感覺。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，給人感覺很不舒服。也不是說他這個人哪裏不好，就是感覺……感覺他的笑比職業笑容還有假，有種臉上掛著面具的感覺。”

“還有呢？”連淳繼續鼓勵。

“啊，對了，還有，我聽雅柔說過，之前她很喜歡尹嘉玉，也打算跟他發展下去，但是尹嘉玉總是不冷不淡的，和人保持一段距離。所以，他們兩人就分了，最後她和胡偉曄在一起了。”

聽到這裏的時候，宋思迪看到連淳用力地忍住笑，便不滿地撇嘴：“你在笑什麽啊？”

連淳終於忍不住笑出聲，說：“你知不知道你講八卦的時候也好認真。”

“這是八卦嗎？”宋思迪很詫異，這明明就是和案子有關的信息嘛，而且還是你讓我說的。

連淳收起笑，點點頭：“嗯，我也覺得這不是八卦。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沒把自己當女生，不會講八卦。”他是真的很高興看到宋思迪這麽可愛的一部分。

宋思迪知道他在打趣自己，便很嚴肅地告訴他：“不準再笑了，再笑我就起床了。”隨即起身，打算出被窩。

連淳連聲說好，安撫她坐回被窩，說：“那你再說說看，他其他的方面。”

“其他的方面？其他什麽方面？我知道的好像就這些了。”

“什麽都可以。”看宋思迪還是一副無能為力的表情，他便加了一句：“比如說，他習慣的動作，抽不抽煙，房間裏的布置之類的，不論大小。”

宋思迪聽到“房間”這兩個詞便來了精神：“你說到房間，我忽然想起來了。尹嘉玉好像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，甚至都不舍得給別人看。你這一說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。”

連淳看宋思迪用食指點著下巴在沈思，便趕緊讓她接著說。

宋思迪搖搖頭：“就是那天他把貓接回去的時候，我趁他開門，看了一眼裏面的布置。他的房間布置跟我們的不一樣。我們的房間裏，房門對面就是床，可是他的不是，他的是一排衣櫃。”

“那個櫃子有什麽問題？”

宋思迪說：“倒不是櫃子有什麽問題，就是……就是那個布置，我覺得很奇怪，就是感覺和我們的房間不一樣。”

宋思迪也說不上哪裏奇怪。

連淳又問了她櫃子的其他信息，但是因為當時也只是隨意一瞥，宋思迪除了櫃子的顏色和大致樣式，其他的都不知道。

兩人陷入了一陣沈思。

思考無果，宋思迪還要上班，只能心事重重地去洗漱。

連淳把她送到公司門口，便趕著去了警察局。

宋思迪在公司上班的時候，也是神思不屬的。頭一次，她覺得自己離真相如此之近，就好像只要她捅破一層紙，她就能知道那個變態的模樣，但就是找不到那張紙在哪。這種求而不得的痛苦，讓她有如百爪撓心，不得安生。

旁邊的童雅柔看她心思也不在賬目上，就是對著面前的墻壁發呆，便拉著她去南樓那邊的茶水間喝咖啡。

今天早上一來，童雅柔就聽說，老板為了獎賞員工的辛勤工作，專門把南樓的一個雜物間改成了茶水間，而且配備了上好的咖啡。姑娘們一早就去看過了，都要嘗嘗老板買的“上好的咖啡”味道怎樣。童雅柔早上的時候也去過了，感覺咖啡味道還不錯，這會便拉著宋思迪一起過去，免得她一整個下午都精神不好。

宋思迪不屑一顧，很明顯這是公司在安撫民心嘛。自從龔蕓死後，公司裏一度有些騷亂。這次的茶水間也不過就是公司討好員工的小手段。不過，她覺得童雅柔說得對，與其在這裏發呆，還不如出去放松一下，呼吸一下新鮮空氣，說不定會有什麽新的想法，便把簽字筆一扔，利落地站起身，跟著童雅柔去了茶水間。

從北樓穿到南樓，也還需要點時間，兩個人就在走道上聊聊天。不過，宋思迪還不打算把今天早上的發現告訴童雅柔。一來，她覺得連淳說得對，一切都要講確切證據；另一方面，她也不想童雅柔跟著瞎操心。

宋思迪跟童雅柔拐進南樓之前看了一眼天氣，陰陰沈沈的，像是快要下雨。這一段時間的明媚陽光真的要結束了，讓人多少有些戀戀不舍。

到了茶水間門口，宋思迪還真是被眼前的人數嚇到了。看來大家都對公司的“恩惠”比較感興趣，都湊到這裏來了。這麽多人擠在裏面，還有幾個人在外面等著。

宋思迪笑著感嘆了一句：“這麽多人，真是擠死了，想起來以前在W市讀書的時候，天天擠公交就是這樣。”

童雅柔給她打預防針：“待會到裏面更擠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童雅柔指著裏面的茶水間，說：“這邊這個茶水間比北樓的要小。”

“北樓和南樓不是對稱的嗎？怎麽會小一些？”

童雅柔說：“旁邊有個配電房啊。”

宋思迪看了一眼旁邊緊閉著的小木門，立刻了然。

馬上到了茶水間的門口，宋思迪迫不及待地往裏面看了一眼。這間房確實如童雅柔說的那樣，比北樓的茶水間要小，看著狹窄的茶水間，宋思迪覺得很突兀，完全沒辦法習慣這種空間。

這時，她突然想起了什麽，忙放下手中的水杯，讓童雅柔幫忙照看，自己急忙地跑出去，只是沒有註意到外面同時走進來一個人。

童雅柔喊了他一聲，他笑了笑，沒說什麽，沒泡咖啡，直接接了一杯熱水出去了。

宋思迪走到僻靜的樓梯間裏給連淳打了個電話，並且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連淳。連淳和她約好，不要輕舉妄動，低調一點請個假，早點回大院，兩個人再行商議。

宋思迪按捺住興奮不安的心情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，拿了咖啡和童雅柔一起回辦公室，完全沒有註意到身後不遠處有個人，拿著一杯飄著滿滿熱氣的透明玻璃杯，一口一口悠閑地喝著。

童雅柔問宋思迪剛剛怎麽回事，宋思迪只是按著太陽穴說：“好像是吹了點冷風，感覺頭有點疼，想早點回去。”

童雅柔擔心地望著她：“不要緊吧？”

宋思迪略略點了點頭，說：“還好，就是怕發燒了。我想先回去掛針。免得回去晚了，去醫院不方便。”

童雅柔點點頭：“身體最重要。只是有點可惜了，現在都快三點半了，你現在請假有點劃不來。”

趙主任也是這麽勸宋思迪的，但是宋思迪還是堅決請了假。

離開了公司，宋思迪趕緊快走回去，恨不得腳底生風，下一刻就回到院子裏。用一個半小時面對枯燥的工作確實難過，但對於她和連淳來說，一個半小時可能有點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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